第七十章 内心的乡愁

真正站在王妈妈面前时，辛酿的话语仿佛有些干枯。他的嘴张了几次，始终没有叫出一声：妈。辛酿自己也不明白，自己为何突然腼腆起来？是矜持？还是害羞？王妈妈期待着辛酿开口，但她等到的只有沉默、场面瞬间有些尴尬。

新郑的阴雨像跟屁虫一样，追着辛酿他们来到了春水镇。天空飘起了细雨，凉凉的雨丝吻着每个人的面颜、这吻感觉是那样温情。王妈妈看着辛酿呆站的样子，心里感觉有种说不出的滋味。她不知道辛酿是不是还在记恨？记恨当初她的困执。眼前这位成熟稳重的年青人就是自己未来的女婿，王妈妈的目光偷偷地打量着辛酿。王妈妈从辛酿坚毅的眼神里看到了担当，把心爱的女儿交给这样一位年青人，王妈妈感觉自己应该放心。

雨丝打在辛酿的睫毛上，辛酿闪动了一下眼皮。此时辛酿发觉自己的眼镜片上洒满了朦胧，视线有些模糊、已经看不清王妈妈的容颜了。

“孩子，咱们别站在这里了、咱们回家吧！”王妈妈打破了沉默，亲切地对辛酿说。

“谢谢阿姨！您能来接我们，我真的很感动。”话语不加思索地爬出了辛酿的喉结。

“孩子，千万别这样说！你能和娅娅一起回来，阿姨已经很开心了。”王妈妈的声音特别兴奋。

…………

“酿哥，你看你！妈都接受你了，你怎么还不叫妈？”王娅似乎有些生气，她感觉酿哥真的有点笨。王娅不想让妈妈不开心，她提醒着辛酿。

“妈……”辛酿鼓起勇气，终于叫出了声。辛酿羞红的脸上飘着雨露，看上去特别可爱。

“唉——，孩子，妈妈今天真的很开心。”王妈妈的眼里浸满了泪水。

王娅拉着许娜走了过来。“妈，俺今天给您带回来一位客人、是俺在外面认识的好妹妹。”

“伯母你好！我叫许娜。”许娜操着一口东北口音，向王妈妈问着好。

“好、我很好！闺女坐车一定很辛苦吧？走，咱们回家去。”王妈妈的心情灿烂极了，她拉着许娜，就往回走。

辛酿和王娅的手紧紧地拉在了一起，指缝间流动着暖暖的幸福。俩人跟着王妈妈她们身后，急步向家走去。

在回家的那条路上，要经过春水小学。那时王娅的母校、那里洒满了王娅儿时的记忆。

看到春水小学，王娅突然间想起了自己的童年。那时候，有一堆同样在泥土中长大的小朋友，小伙伴。她们有着泥土气息的味道和玩乐方式，谈玻璃球、跳皮筋、玩跳格子、摔纸片，捉迷藏。那时候村子里还没有那么多楼房，也没有硬化的地面，没有电脑，没有手机。

作为泥土里长大的孩子，她们相信泥土是有灵性的。陪伴她们长大的有那么多的神话传说和逸闻趣事，故事中的人物生长于一粒一粒的土粒中，如果说什么是乡土的灵魂和乡土的永恒，也许这应该就是。那时候有太多的事情值得她们敬畏和相信，她们相信这就是心灵充盈的根。比如她们几个小伙伴，相信他们的视线之外有着神话里鬼怪传说。看了老版本《聊斋》后有那么几分的害怕，也曾经害怕村边小树林里的风声和小庙旁边的影子，还相互传着村子里寻回多年丢失的佛像的种种传说。

然而，她们不能一直停留在小时候，她们都长大了，家里的路面也硬化了，现在也有电脑、手机……,

还有她们距离那份被压制在硬化地面的泥土也越来越隔膜了，泥土也不再像小时候那样柔软和充满温度了，人也越来越陌生了……

走出泥土气息的村子，是从上中学开始的，从这个原始的坐标原点，不知道以什么的曲线，走到了现在，他们是在时间的纵坐标和地理的横坐标上渐行渐远，慢慢长大。站到现在的时空位置，看不到这中间是一条什么样的线，曲线或抛物线？后来王娅在手机上看到这样一句话：找不回的童年，回不去的故乡………

如今王娅回来了、她回家了、她要做一个美丽的新娘，幸福地走出这片热土。想着想着，王娅把辛酿的手拉的越来越紧。她生怕自己心爱的人会突然间消失在自己手中、她知道自己的心早已给予了这个男人、她要远嫁到这个男人身边，陪他白头到老。王娅不知道在那个陌生的地方，自己会不会感到孤独？会不会想家？会不会怀念生她养她的这片热土？王娅的眼角突然间湿润了。

“老婆，你怎么了？”看着王娅伤心，辛酿关切地问着。

“老公，你要一辈子对我好、你要一辈子爱我、疼我。”王娅的眼神里游离着不安与乞求。辛酿的胳膊揽起了王娅的腰：“老婆，我发誓：一生只爱你一个，否则……”

没等辛酿说完，王娅捂住了辛酿的嘴。“老公，什么都不要说了，我信你。”王娅的表情中飞满了幸褔。

“老婆，咱们国庆节结婚吧？你和咱妈商量一下好吗？”辛酿只想快点把王娅娶回家，然后用心呵护她。

“嗯！”王娅仰起泪眼，幸福地点着头。